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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8年12月19日 星期五

《生活在地下》

老B

他回來了!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。

個子高大,很難令人相信他的害羞。但他確實是個害羞的人。打從兩年前第一次在深圳的結他班中見他,他就是這樣,完全沒變!就是如今,已在珠海酒吧中駐場演出一年多了,仍是這樣!

他是我第一次在內地辦結他班時的一個學生。我對他印象深刻,因為他個子高大,卻害羞;更因為,他是唯一一個在結他班未完結前,寫出了自己的歌的學生,《男工宿舍》和《有你在身旁》。當時,他是班中結他技術最低的一個。他是一個五金廠的生產線工人。

在他離開深圳去珠海前,我有半天陪他一起,在深圳幾家琴行中試鼓。我問他,好好的在彈結他在寫歌了,為何要走?更為何,走去當個鼓手?他羞羞怯怯的,低著頭應著:「就是想試試樂隊的滋味。…… 就是覺得,「駐場樂隊」,太吸引人了吧。」……「他們的結他技術都比我好,就只差一個鼓手。我就試試啦。」我明白那種引力,也大概知道在深圳當一個工廠工人的滋味,就沒再試說服他留下。「有這機會,就去經驗一下吧。」那是2006年底。

他走後,我們還見過一次,他也有電郵我幾次,問一些技術上的問題。今年10月,我聽他的朋友說,他回來了,還把珠海那邊的樂隊帶回來。朋友也告訴我,他有點迷茫,年多以來,沒有新的創作,聽他自己說,離開了工廠區和工友,沒靈感了。

我擠壓時間,又硬要他遷就我,到羅湖見面聊聊,是為一個他和我都收到的演出邀請。「人家都邀請你去了,你最初應承了,又為何改變初衷說不去了?」他遲疑半晌不語,也不望我一眼,低著頭,吃著我為他買的燒鴨飯。我心中氣著,都那麼熟了,還有什麼好害羞的。

「我沒跟他們說真的,只說是剛回來,難得找到工作了,不好請假。」說著,又停了兩分鐘。「一年多沒有彈結他了,怎麼唱得來?」我仍在氣:「我幫你彈結他,你只管唱!」他笑了,如釋重負。「但我都跟人家推了,好又說去嗎?」我實在有點火了:「人家又發電郵又打電話問我,問你為何不去!我這算是說服你去了,不用擔心!有什麼好難為情的!」他的笑容更燦爛了。

我問他創作停頓了的事。「是啊,在珠海那邊,感覺完全變了,寫歌都沒有感覺了。」我勸他,就算玩樂隊了,也得保存著自我追求;就算是當鼓手了,也試維持自我演奏和歌唱的能力。既回來了,在這裡慢慢再尋找創作的養份吧。

一個星期後,我們約好了在深圳練歌,他拿來了《野孩子》樂隊2002年的《生活在地下》要我聽。我問:「不是唱《男工宿舍》和《有你在身旁》嗎?」

「《有你在身旁》可以唱,《男工宿舍》就不唱了,不想唱了,但很想唱這歌 ……」見他說著自己的選擇時,有一份難得的自信,我就沒再追問原因,只想,在歌裡,在他的演唱裡,我會找到答案。

他開腔了,聲音比以前雄厚,感情也濃烈了,像他現在抽著的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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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生活在地下》 (曲词:野孩子)

远方的天空总是那么蓝,我却藏在潮湿的角落里
生活好比那黑夜里漫长的路,走过的人他从不说出来

亲人朋友在梦里呼唤我,我却在这里虚度着好时光
生活不该是一杯醉人的酒,醒来的人想说也说不出来

远方的恋人你不要埋怨我,虽然我从来没有让你幸福过
生活为什么是一首最难唱的歌,爱过的人他不能说出来

北京 北京 不是我们的家,我现在才知道劳动的人是最穷的
生活不是理想,不能幻想,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事
唱过的人,他不用说出来

去聽聽野孩子2002年上海現場 ...
http://source.democn.com/fdsafdsfoowFsa34dBc/radio/2007/09/27/15/22032.mp3

2008年12月1日 星期一

周雲蓬來港演出

老B

「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,餓極了他們會把你吃掉,還不如曠野中的老山羊,為保護小羊而目露凶光……」

今年四川地震、毒奶粉事件,又讓人想起詩人歌手周雲蓬的歌《中國孩子》,他的歌聲中有憤怒、有悲憫,一語觸及民族的痛,而他其他的作品,也都帶有這種深重的悲傷和沈默如謎的詩意。

周雲蓬

冬至,周雲蓬與美好藥店貝司手葉鵬剛隨候鳥遷徙南方,走唱香港,把酒放歌,與你同悲同醉。

日期:12月14日(星期日)
時間:晚上10:00 - 11:30
地點:Kubrick書店
(油麻地眾坊街3號駿發花園h2地舖)
http://www.kubrick.com.hk/live/
票價:100元 (bc會員90元)
現場另有周雲蓬專輯發售

演出樂手:
周雲蓬:吉它,唱
葉鵬剛:貝斯,和聲

周雲蓬簡介:
1970年出生于遼寧沈陽,九歲失明
1994年畢業於長春大學中文系
1995年到北京圓明園開始賣唱生涯
2002年創辦民刊《低岸》
2003年錄制專輯《沈默如謎的呼吸》
2005年出版詩集《春天責備》
2007年出版第二張專輯《中國孩子》

中國孩子(CD封面)

《音樂公民:周雲蓬》(引自《南方週末》的報道)

2007年,37歲的周雲蓬自費發了一張專輯,還自己做經紀人、樂手、歌手和唱片推銷員,在中國27個城市巡演。這張專輯的名字叫《中國孩子》,但長頭發、滿臉胡茬的東北大漢周雲蓬並不是個善於跟孩子打交道的人。因為小孩子見面總會對他說:“你把墨鏡摘下來給我看看。”“九歲失明”、“盲人”對于幾歲的孩子是難以理解的概念,於是見了孩子,周雲蓬總想找個托詞趕快躲開。

《中國孩子》唱的是抽象的孩子,是魯迅的《狂人日記》裏“救救孩子”的“孩子”。周雲蓬喜歡讀魯迅,把魯迅當年寫過的想法移植到自己的歌裏唱唱,沒想到竟讓很多聽到的人為之一震。

“不要做克拉瑪依的孩子,火燒痛皮膚讓親娘心焦。不要做沙蘭鎮的孩子,水底下漆黑他睡不著。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,吸毒的媽媽七天七夜不回家。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,愛滋病在血液裏哈哈地笑。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,爸爸變成了一筐煤,你別再想見到他。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,餓極了他們會把你吃掉,還不如曠野中的老山羊,為保護小羊而目露凶光。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,爸爸媽媽都是些怯懦的人。為證明他們的鐵石心腸,死到臨頭讓領導先走。”

早在1994年克拉瑪依火災之後,周雲蓬就想寫一首歌,可是一直沒想好。那時他剛大學畢業,被分配到一家沙拉油廠做工人。這家工廠用周雲蓬,只是為了免去一部分稅收。周雲蓬感到被騙,離開,又向一所盲童學校申請教職,校方卻認為聘用非失明的教師更為合適。

1995年,周雲蓬背著吉他離家遠行。父母都是沈陽鐵西區工人,周雲蓬的音樂啟蒙就來自街頭巷尾:上世紀80年代的鐵西區,很多人在路燈底下彈六弦琴,唱的是鄧麗君、劉文正。他15歲開始學吉他,25歲開始以街頭賣唱為生。“盲人有自己的祖先。荷馬、高漸離這些盲藝人都喜歡到處走,在街頭唱歌。可能因為失明以後會脫離社會的流水線,成為很閑很沒用的人。沒用也就不會受到流水線的帶動、沖擊,就到處轉一轉,用唱歌記錄時代,一輩子就過去了。”周雲蓬的語句有一種詩意化的傾向。解釋音樂於自己的意義時,他說:“是船。音樂可以幫助我維持經濟收入,可以安身立命,也可以審美,就像船,不是大輪船,是一葉小舟,很美。”